第173章 全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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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鳳凰從踏上甲板那一刻就不住地好奇張望, 還未反應過來桑時若便以靈石驅動飛舟，破空沖上了雲霄。
蘇霖一個趔趄向前倒去，淩清清眼疾手快, 一把將他拽回，誰料桑時若操控飛舟一個急轉, 舟身傾斜，二人置換方向時淩清清險些撞入少年懷中。
等到小鳳凰反應過來時，略微遺憾摸了摸胸口，嘆了口氣。
淩清清：“……”
舟身逐漸平穩下來, 桑時若設了一道陣用來替她驅使飛舟後, 便退了下來。
“以現在的速度, 兩日後便可抵東海流波山。”
淩清清頷首應下, 見桑時若並未離開, 而是與她們一起迎風舟身前端, 問道：“不去休息嗎？”
桑時若搖了搖頭。
她的目光又在淩清清手中的銜雲劍上停了片刻：“那天還沒來得及問你, 靈根又是怎麽了。”
在確認藺不燼徹底離開後，淩清清周身的靈力瞬間潰散瓦解。
無論桑時若如何去探, 都沒能在她身上找到靈根的痕跡。
淩清清只是淡淡道：“被我捏碎了。”
桑時若瞳孔猛縮，一時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
修士的靈根乃是修士至關重要之物, 如今被毀，她竟這般輕描淡寫。
淩清清從前為劍道所付出的努力，她有目共睹, 十年修為付之一炬, 這究竟是要有多大的決心？
凡間疫病幾乎散盡，這一切應當與淩清清所為有關吧？
桑時若並未細究, 強壓下心神，只是問：“會後悔嗎？”
“不悔。”淩清清搖頭。
她十年修為與那些陷入疫亂千萬百姓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。
她跟隨師父修煉, 握住手中之劍的本心也正是為了救世。
“更何況還有師父留給我的千劫盡，或許它能助我重塑靈根。”
桑時若心中不免唏噓：“這大半年裏發生了太多事，總感覺我們所有人與從前相比都有了許多變化。”
淩清清輕笑：“或許吧。”
桑時若微微側過臉，忽然瞥見身後那個扒著艙門四處亂竄的白頭少年，嘆了一聲：“好像只有他還是那副老樣子。”
這大半年裏就連宋慣生那個毛毛躁躁的小子都變得沈穩了幾分。
只有蘇霖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……
沒心沒肺。
桑時若在心中將這四個字反反覆覆念了數遍，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，微微牽動起嘴角。
少年青絲成白發，他為淩清清付出的她也是親眼所見，又怎可能是沒心肺的人？
少年待人真誠而又開朗活潑，明媚的笑容不經意間便能驅散人心中陰翳，總會讓人忘記他身上也背負了太多沈重。
上一世的藺不燼偷走了蘇霖的身份，而這一世少年卻能阻止藺不燼，以真正的模樣出現在淩清清面前，這一路走來恐怕也是十分艱辛。
過了許久，桑時若終於再次開口。
“這次去阻止藺不燼，你有把握嗎。”
淩清清十分坦然：“沒有。”
桑時若：“……”
桑時若似乎還想說什麽，忽然餘光瞥見不遠處安靜下來的蘇霖。
此時的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麽，慌慌張張地背過身去，拼命在擦拭什麽。
淩清清的視線也旋即跟著她看了過去。
見少年舉止怪異，她表情一變：“蘇霖？”
少年強壓下心中的慌亂，轉過身，佯裝無事發生般：“淩清清，怎麽了？”
可淩清清還是眼尖地瞧見了他臉上殘留的血絲痕跡。
她上前一步，毫不避諱地凝著他的眼睛，意圖看出破綻。
小鳳凰有些心虛地幹咳兩聲：“那邊好像有什麽東西，我去看看。”
他本想轉移話題趁機逃跑，不料卻被淩清清扣住手腕拉了回來。
小鳳凰絞盡腦汁，正要再次胡亂扯開話題。
卻被淩清清一個眼神制止。
少年瞬間耷拉下腦袋，只好乖巧站在原地。
-
船艙內室。
蘇霖在桌旁坐下，見淩清清背身關門，趕忙拉來儲靈囊想將東西丟進去，卻不料被淩清清捉了個正著。
少女扣住他的手腕，指骨用了些力氣。
她垂下眉眼，看著他手上被撕下的染了血的袖角，睫毛微顫：“這是什麽。”
小鳳凰硬著頭皮，訕訕道：“最近天太幹了，又磕了不少瓜子，一上火就容易流鼻血。”
淩清清探究的目光在他面上掃視，少年卻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。
“就是這樣的。”
淩清清無奈，只好作罷。
她松開手，正準備起身去看自己是否帶了清火的藥茶，一滴血珠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她袖間。
淩清清立馬擡頭，卻見少年眨了眨眼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直到他目光垂下，指腹觸到鼻下的血跡，這才手忙腳亂地扭過身去，不願讓淩清清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樣。
“這天果然太幹了……”
少年收拾完畢，拘謹地看向淩清清，幹笑幾聲。
淩清清沈默不語。
小鳳凰悄悄覷著她，不敢吭聲。
半晌，她神色微動，終於開口：“蘇霖，我知道你一定還有許多事瞞著我，你若不想說的話我不會逼你。”
她看著他的雙眼，“但至少不要欺騙我。”
少年聞言，眼神有些慌亂：“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此次只是因為你不想讓我擔心。可你不提我也知曉是因為我，對嗎？”
從生出白發開始，她便一直感覺得到蘇霖正在透支著自己的身體。
可他不提，什麽也不提。
看似處處都在纏著她，但淩清清卻能察覺少年一直與自己保持著一段距離。
小鳳凰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。
淩清清輕聲道：“當初在鬼界時，我曾在想第一世的淩十一身負殺孽，可我入無間卻沒受到半分影響，又究竟是何人贖了她的罪，可後來我好像明白過來。”
“世間一切皆有因果，你在我身上耗費了太多心血，付出了太多代價，這般當真值得嗎？”
少年一向話多，卻把最想說的話默默藏在了心裏。
她直視他的雙眼：“你當真什麽也不想要嗎？”
這幾日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可能無法支撐太久了。
林無名告訴他的天人五衰，他一直沒忘，只是他沒想到那一天竟會那麽快到來。
近日，他的身上開始總是莫名流出鮮血，體內的反噬之力也快要壓制不住了。
蘇霖臉色有些蒼白，他緩緩垂下眼眸：“我只是覺得……自己不該貪心……”
能留下來陪在淩清清身邊，他已經很開心了。
這一世二人相處的時間遠比前兩世加起來的都要長，已是恩賜。
淩清清斂眸，忽然向他擡起一只手。
她的指腹劃過少年的臉頰，緩緩上移落在他的抹額上。
此物原本是她贈予他的，卻不料蘇霖在往後的日子裏從不離身。
冰涼的指尖從少年的皮膚上劃過，卻留下了燙熱之意。
蘇霖心頭一跳，連帶著肩背與鳳羽相連之處也有些發熱。
他聲音沙啞而短促：“淩清清……”
原本蒼白的臉上有了紅暈。
別再靠過來了……
少年的眼神在此刻如同浸潤月光般明亮，他不敢去看淩清清，只是下意識將身體朝後仰去。
淩清清摘下了他的抹額，伸手撫上那道淡得幾乎瞧不清的疤痕。
少年將自己的一生都撲在她身上，卻從未向她索取過什麽，又何來“貪心”而言。
她將抹額掛落在少年耳邊，倏忽捧住他的面孔，讓他與自己對視。
鼻尖幾乎相抵，蘇霖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腔。
“若我允你貪心呢？”
在淩清清話音落下的那一瞬，少年背後的金紅鳳羽唰然展開，卻因面對淩清清太過羞澀，所有羽毛都在不斷地顫抖、戰栗。
少年感覺到周圍似乎掀起了一股熱浪，而他幾乎就要窒息。
他下意識想要向淩清清靠近，但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後，像是受到什麽驚嚇般飛快用鳳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。
可誰料，下一瞬他便察覺到自己圍裹的鳳羽中似乎擠入了什麽東西。
少年在黑暗中睜開眼，猝不及防與鉆入他鳳羽中的淩清清對上了視線。
蘇霖羽翼圈住的範圍極為有些。
淩清清鉆進來後，更是幾乎沒有空隙。
少年聞著她發間的清淡香氣，眼神微微暗下，但也只是輕輕在她唇角碰了一下。
還不等蘇霖退下，淩清清伸手便將人拉了回來。
淩清清下意識的舉動，卻也讓他再難自禁。
少年濕熱的唇覆了上來，淩清清擡臂順勢勾住了他的後頸。
蘇霖撫上了她的發，呼吸也漸漸沈下。
不同於初次親吻的生澀，少年的動作也逐漸熟稔起來。
他晃著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，除卻擁抱、親吻外，蘇霖再無其他舉動。
淩清清睜開一只眼，卻見少年濕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，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。
淩清清：“……”
他不會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吧？
淩清清眸上染了一絲笑意。
小鳳凰察覺到她的嘲笑，又急又羞，眼尾有些泛紅。
淩清清不自覺揚起嘴角。
算了，不逗他了。
“你先將鳳羽張開。”
小鳳凰呆呆楞楞地照做。
只見此時的蘇霖嘴唇微微紅腫，衣襟半敞，胸膛上下起伏，一副任人欺負的模樣。
淩清清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，少年身軀微顫，不自覺抿緊唇角，有些委屈：“淩清清——”
少女的心口仿佛被什麽輕輕撓了一下。
“好好好，我現在就教你——”
衣衫漸松，落在床榻。
淩清清的目光輕轉，忽然註意到了少年腳踝處的一道殷紅細線。
她伸手探去：“那是什麽？”
當淩清清的指腹觸及細線的那一瞬，白光從中溢出，轉而化作了一道鈴環落在少年的腳踝處。
“叮鈴——”
淩清清彈指撥了一下，環扣上的銀鈴很快發出清脆聲響。
她想起來了。
那是在天界，蘇霖日日都要來尋她，她嫌棄蘇霖吵鬧，便在他腳踝上留了一道鈴環，用來提醒自己他又溜進了自己的神域。
卻不料小少年竟把這東西當成了寶貝，連鞋也不穿了，整日赤足在天界撒歡跑，逢人就炫耀。
哪怕後來得知了鈴環真正用途，淩清清讓他摘下，少年依舊不肯撒手：“我見凡人家中養的鳥雀，都帶足環。我也得有！”
淩清清：“我不養鳥雀。”
當時的小鳳凰尚且年幼，心智未全，根本不聽，反倒是不知死活地當著眾仙面前嚷嚷：“我就是淩清清的！”
回憶起從前自己的言行，少年眼神飄忽不定，面頰燙得厲害。
淩清清看著他這副面紅耳赤卻又克制的模樣，不知為何覺得心中的喜歡又多了幾分。
她問：“今日你還有什麽想要的。”
蘇霖的眼神有些迷亂。
想要的……？
淩清清望著他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。
就在這時，蘇霖忽然張臂環住她的身軀，然後輕輕旋轉。
二人位置陡然調轉，他將淩清清抱著自己身前，坐在堆起的被褥上。
而他則俯身屈膝，半跪在她面前，微微擡頭仰視著她。
他拉過淩清清的手，親吻著她的指尖，帶著一絲不茍的虔誠。
世人的愛戀中總會帶有一絲占有欲，想要對方只屬於自己。
但蘇霖卻從不敢肖想，哪怕只有片刻。
淩清清不會屬於任何人。
若問他到底想要什麽。
少年仰起頭，閉眼再次親吻上她的唇。
“我想向淩清清獻出我的全部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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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鳳凰從踏上甲板那一刻就不住地好奇張望, 還未反應過來桑時若便以靈石驅動飛舟，破空沖上了雲霄。
蘇霖一個趔趄向前倒去，淩清清眼疾手快, 一把將他拽回，誰料桑時若操控飛舟一個急轉, 舟身傾斜，二人置換方向時淩清清險些撞入少年懷中。
等到小鳳凰反應過來時，略微遺憾摸了摸胸口，嘆了口氣。
淩清清：“……”
舟身逐漸平穩下來, 桑時若設了一道陣用來替她驅使飛舟後, 便退了下來。
“以現在的速度, 兩日後便可抵東海流波山。”
淩清清頷首應下, 見桑時若並未離開, 而是與她們一起迎風舟身前端, 問道：“不去休息嗎？”
桑時若搖了搖頭。
她的目光又在淩清清手中的銜雲劍上停了片刻：“那天還沒來得及問你, 靈根又是怎麽了。”
在確認藺不燼徹底離開後，淩清清周身的靈力瞬間潰散瓦解。
無論桑時若如何去探, 都沒能在她身上找到靈根的痕跡。
淩清清只是淡淡道：“被我捏碎了。”
桑時若瞳孔猛縮，一時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
修士的靈根乃是修士至關重要之物, 如今被毀，她竟這般輕描淡寫。
淩清清從前為劍道所付出的努力，她有目共睹, 十年修為付之一炬, 這究竟是要有多大的決心？
凡間疫病幾乎散盡，這一切應當與淩清清所為有關吧？
桑時若並未細究, 強壓下心神，只是問：“會後悔嗎？”
“不悔。”淩清清搖頭。
她十年修為與那些陷入疫亂千萬百姓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。
她跟隨師父修煉, 握住手中之劍的本心也正是為了救世。
“更何況還有師父留給我的千劫盡，或許它能助我重塑靈根。”
桑時若心中不免唏噓：“這大半年裏發生了太多事，總感覺我們所有人與從前相比都有了許多變化。”
淩清清輕笑：“或許吧。”
桑時若微微側過臉，忽然瞥見身後那個扒著艙門四處亂竄的白頭少年，嘆了一聲：“好像只有他還是那副老樣子。”
這大半年裏就連宋慣生那個毛毛躁躁的小子都變得沈穩了幾分。
只有蘇霖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……
沒心沒肺。
桑時若在心中將這四個字反反覆覆念了數遍，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，微微牽動起嘴角。
少年青絲成白發，他為淩清清付出的她也是親眼所見，又怎可能是沒心肺的人？
少年待人真誠而又開朗活潑，明媚的笑容不經意間便能驅散人心中陰翳，總會讓人忘記他身上也背負了太多沈重。
上一世的藺不燼偷走了蘇霖的身份，而這一世少年卻能阻止藺不燼，以真正的模樣出現在淩清清面前，這一路走來恐怕也是十分艱辛。
過了許久，桑時若終於再次開口。
“這次去阻止藺不燼，你有把握嗎。”
淩清清十分坦然：“沒有。”
桑時若：“……”
桑時若似乎還想說什麽，忽然餘光瞥見不遠處安靜下來的蘇霖。
此時的少年像是發現了什麽，慌慌張張地背過身去，拼命在擦拭什麽。
淩清清的視線也旋即跟著她看了過去。
見少年舉止怪異，她表情一變：“蘇霖？”
少年強壓下心中的慌亂，轉過身，佯裝無事發生般：“淩清清，怎麽了？”
可淩清清還是眼尖地瞧見了他臉上殘留的血絲痕跡。
她上前一步，毫不避諱地凝著他的眼睛，意圖看出破綻。
小鳳凰有些心虛地幹咳兩聲：“那邊好像有什麽東西，我去看看。”
他本想轉移話題趁機逃跑，不料卻被淩清清扣住手腕拉了回來。
小鳳凰絞盡腦汁，正要再次胡亂扯開話題。
卻被淩清清一個眼神制止。
少年瞬間耷拉下腦袋，只好乖巧站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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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艙內室。
蘇霖在桌旁坐下，見淩清清背身關門，趕忙拉來儲靈囊想將東西丟進去，卻不料被淩清清捉了個正著。
少女扣住他的手腕，指骨用了些力氣。
她垂下眉眼，看著他手上被撕下的染了血的袖角，睫毛微顫：“這是什麽。”
小鳳凰硬著頭皮，訕訕道：“最近天太幹了，又磕了不少瓜子，一上火就容易流鼻血。”
淩清清探究的目光在他面上掃視，少年卻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。
“就是這樣的。”
淩清清無奈，只好作罷。
她松開手，正準備起身去看自己是否帶了清火的藥茶，一滴血珠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她袖間。
淩清清立馬擡頭，卻見少年眨了眨眼似乎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直到他目光垂下，指腹觸到鼻下的血跡，這才手忙腳亂地扭過身去，不願讓淩清清看到自己窘迫的模樣。
“這天果然太幹了……”
少年收拾完畢，拘謹地看向淩清清，幹笑幾聲。
淩清清沈默不語。
小鳳凰悄悄覷著她，不敢吭聲。
半晌，她神色微動，終於開口：“蘇霖，我知道你一定還有許多事瞞著我，你若不想說的話我不會逼你。”
她看著他的雙眼，“但至少不要欺騙我。”
少年聞言，眼神有些慌亂：“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此次只是因為你不想讓我擔心。可你不提我也知曉是因為我，對嗎？”
從生出白發開始，她便一直感覺得到蘇霖正在透支著自己的身體。
可他不提，什麽也不提。
看似處處都在纏著她，但淩清清卻能察覺少年一直與自己保持著一段距離。
小鳳凰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。
淩清清輕聲道：“當初在鬼界時，我曾在想第一世的淩十一身負殺孽，可我入無間卻沒受到半分影響，又究竟是何人贖了她的罪，可後來我好像明白過來。”
“世間一切皆有因果，你在我身上耗費了太多心血，付出了太多代價，這般當真值得嗎？”
少年一向話多，卻把最想說的話默默藏在了心裏。
她直視他的雙眼：“你當真什麽也不想要嗎？”
這幾日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可能無法支撐太久了。
林無名告訴他的天人五衰，他一直沒忘，只是他沒想到那一天竟會那麽快到來。
近日，他的身上開始總是莫名流出鮮血，體內的反噬之力也快要壓制不住了。
蘇霖臉色有些蒼白，他緩緩垂下眼眸：“我只是覺得……自己不該貪心……”
能留下來陪在淩清清身邊，他已經很開心了。
這一世二人相處的時間遠比前兩世加起來的都要長，已是恩賜。
淩清清斂眸，忽然向他擡起一只手。
她的指腹劃過少年的臉頰，緩緩上移落在他的抹額上。
此物原本是她贈予他的，卻不料蘇霖在往後的日子裏從不離身。
冰涼的指尖從少年的皮膚上劃過，卻留下了燙熱之意。
蘇霖心頭一跳，連帶著肩背與鳳羽相連之處也有些發熱。
他聲音沙啞而短促：“淩清清……”
原本蒼白的臉上有了紅暈。
別再靠過來了……
少年的眼神在此刻如同浸潤月光般明亮，他不敢去看淩清清，只是下意識將身體朝後仰去。
淩清清摘下了他的抹額，伸手撫上那道淡得幾乎瞧不清的疤痕。
少年將自己的一生都撲在她身上，卻從未向她索取過什麽，又何來“貪心”而言。
她將抹額掛落在少年耳邊，倏忽捧住他的面孔，讓他與自己對視。
鼻尖幾乎相抵，蘇霖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腔。
“若我允你貪心呢？”
在淩清清話音落下的那一瞬，少年背後的金紅鳳羽唰然展開，卻因面對淩清清太過羞澀，所有羽毛都在不斷地顫抖、戰栗。
少年感覺到周圍似乎掀起了一股熱浪，而他幾乎就要窒息。
他下意識想要向淩清清靠近，但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後，像是受到什麽驚嚇般飛快用鳳羽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。
可誰料，下一瞬他便察覺到自己圍裹的鳳羽中似乎擠入了什麽東西。
少年在黑暗中睜開眼，猝不及防與鉆入他鳳羽中的淩清清對上了視線。
蘇霖羽翼圈住的範圍極為有些。
淩清清鉆進來後，更是幾乎沒有空隙。
少年聞著她發間的清淡香氣，眼神微微暗下，但也只是輕輕在她唇角碰了一下。
還不等蘇霖退下，淩清清伸手便將人拉了回來。
淩清清下意識的舉動，卻也讓他再難自禁。
少年濕熱的唇覆了上來，淩清清擡臂順勢勾住了他的後頸。
蘇霖撫上了她的發，呼吸也漸漸沈下。
不同於初次親吻的生澀，少年的動作也逐漸熟稔起來。
他晃著腦袋親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，除卻擁抱、親吻外，蘇霖再無其他舉動。
淩清清睜開一只眼，卻見少年濕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，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。
淩清清：“……”
他不會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吧？
淩清清眸上染了一絲笑意。
小鳳凰察覺到她的嘲笑，又急又羞，眼尾有些泛紅。
淩清清不自覺揚起嘴角。
算了，不逗他了。
“你先將鳳羽張開。”
小鳳凰呆呆楞楞地照做。
只見此時的蘇霖嘴唇微微紅腫，衣襟半敞，胸膛上下起伏，一副任人欺負的模樣。
淩清清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，少年身軀微顫，不自覺抿緊唇角，有些委屈：“淩清清——”
少女的心口仿佛被什麽輕輕撓了一下。
“好好好，我現在就教你——”
衣衫漸松，落在床榻。
淩清清的目光輕轉，忽然註意到了少年腳踝處的一道殷紅細線。
她伸手探去：“那是什麽？”
當淩清清的指腹觸及細線的那一瞬，白光從中溢出，轉而化作了一道鈴環落在少年的腳踝處。
“叮鈴——”
淩清清彈指撥了一下，環扣上的銀鈴很快發出清脆聲響。
她想起來了。
那是在天界，蘇霖日日都要來尋她，她嫌棄蘇霖吵鬧，便在他腳踝上留了一道鈴環，用來提醒自己他又溜進了自己的神域。
卻不料小少年竟把這東西當成了寶貝，連鞋也不穿了，整日赤足在天界撒歡跑，逢人就炫耀。
哪怕後來得知了鈴環真正用途，淩清清讓他摘下，少年依舊不肯撒手：“我見凡人家中養的鳥雀，都帶足環。我也得有！”
淩清清：“我不養鳥雀。”
當時的小鳳凰尚且年幼，心智未全，根本不聽，反倒是不知死活地當著眾仙面前嚷嚷：“我就是淩清清的！”
回憶起從前自己的言行，少年眼神飄忽不定，面頰燙得厲害。
淩清清看著他這副面紅耳赤卻又克制的模樣，不知為何覺得心中的喜歡又多了幾分。
她問：“今日你還有什麽想要的。”
蘇霖的眼神有些迷亂。
想要的……？
淩清清望著他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。
就在這時，蘇霖忽然張臂環住她的身軀，然後輕輕旋轉。
二人位置陡然調轉，他將淩清清抱著自己身前，坐在堆起的被褥上。
而他則俯身屈膝，半跪在她面前，微微擡頭仰視著她。
他拉過淩清清的手，親吻著她的指尖，帶著一絲不茍的虔誠。
世人的愛戀中總會帶有一絲占有欲，想要對方只屬於自己。
但蘇霖卻從不敢肖想，哪怕只有片刻。
淩清清不會屬於任何人。
若問他到底想要什麽。
少年仰起頭，閉眼再次親吻上她的唇。
“我想向淩清清獻出我的全部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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